婀娜多姿地走吧 四点钟，妹妹摇摇晃晃地走过来，她那身促销服活象电视上什么美少女的演出服，发着荧光，称得她的脸更加狐媚。 是的，第一次见她，她那尖细的小面孔、剔得只剩一条线的眉毛就让我想起狐狸精，西游记里的狐狸精。当她从好事者的口里听到我的评价后颇不以为然，一根眉毛微微往上挑起，嘴扁了扁。但这个在我看来绝对流氓腔的女子并没对我怎样，那天下班后她走到我身后拍拍我的肩，问我是否愿和她一起去喝茶。喝茶是我们这个城市这两年才兴起的玩意，消费对我们这些人来说是一天的工资，但这里的小姐妹们乐于此道，下班后便往那里去，喝茶聊天打牌下飞行棋。我们玩得颇高兴，我是第一次去，她熟练地替我要这要那。我和她统共相处不到十小时，当然无话可说，只能对她滔滔不绝的话发表是嗯对之类的附和。 自那以后她和我渐渐要好起来。 “哎，今天带你去一个新地方。”妹妹走路总是摇来晃去，有次我告诉她玛丽莲梦露因为腿有长短走路摇摆，男人谓之婀娜。当时她还不知梦露是谁，但知道婀娜的意思，当然高兴。 “我打个电话给家里，在哪儿啊？”我整理着柜台上被顾客翻得乱七八糟的宣传单页。 “去了就知道了，我要去画画脸了。”她又摇摆着走了，还没走到她的柜台，就看见她的主管从楼梯口出现了。只见她不紧不慢，依旧摇摇晃晃。主管站在柜台前，两手抱胸，一脸严肃地瞅着她。主管是妹妹在原来酒店做酒吧服务员时偶然认识的，在他们认识短短的半小时后，居然就成了上下属关系，我对这个结局虽然并不十分惊讶，但对其中若干细节的作过程却一直不能明了。 主管姓李，外地人，年轻，精神。当妹妹走到他的跟前时，我看见他的眼睛眨了一下。外婆曾说有种女人就是一动不动，她的眼里也能长出勾子来勾男人。我可没看见妹妹眼里的勾子，她脸上异常严肃，甚至透出了少见的清秀，但我看见李笑了，虽然不得不说妹妹完全符合外婆所说的那种女人的标准，但又如何呢，如果我是男人，可能也会给幸福地勾住吧。 妹妹的男友有四个。一个是出租车司机，一个是厨子，一个是做进出口生意，还有一个是什么都不干的。他们平分了妹妹的生活，追她追得不紧也不松，像四季轮换，不交错。他们和以前那些没有多少区别，都有一副好脾气，总是笑眯眯地看着妹妹，不紧张，不生气，不吵架。而妹妹也理所当然地使唤他们：买双鞋，送束花，请吃饭......我曾问妹北京治疗白癜风最好的特效药妹那李算什么啊，她挑高眉毛，鼓了下腮帮：“上司呗。” 我是那种见了上司一声不吭的人，我谨记父母教导：“领导当然喜欢埋头苦干的人，老老实实的。”可我不知妹妹的父母跟她说了什么，反正越是大的上司来，她表现越积极，使劲与人搭话，就象小学里见了班主任就一哄而上的那些班干部。当然也有不吃她那一套的，上次来了个什么客户经理就对她很不客气，当面指出了妹妹工作中的几个错误，尽管妹妹找到了充分的理由，但他并未多话，冷冷地绕了柜台走了一圈就扬长走人了。妹妹那天当然气得要命，但我想那根本不是因为工作。 李交待完几件事后就走了，临走问妹妹是否要一起去吃晚饭，妹妹指指我，李对我点点头便走了。 在一番涂脂抹粉后，妹妹和我开车到了一家叫绿岛的茶坊。我俩新近一块儿买了摩托车，现在执照虽然不好弄，但妹妹有熟人。我俩都爱开快车。我的主管曾说，即使戴着头盔，一样地飙车，但远远地看去妹妹还是像个女人，而我更像小子。呵呵。是的，不管是在茶坊还是在网上，和妹妹搭话的男人比我多二倍。我的主管是个女的，老大年纪了，没结婚，也没有男朋友，还一副学生腔，我们背地里说她装嫩，因为她从不化妆，不烫发，可一张脸已经开始泛黄，眼睛也暗淡无光。她很不理解我们这种生活方式，她曾问我们可有积蓄，我们说没向父母借就已经不错了。而她工作至今还是穿牛仔裤白衬衫，背着个背包乘公交车上下班。我也乘过一个月的公交车，但那种速度，那种空气，让我憋着气般地难受。我也曾知道白色蓝色是大方的颜色，我也曾知道清纯的女生自有一番风度。但，但可能和坐公交车一样吧，太闷了，我宁愿看妹妹那姹紫嫣红的脸。 坐下后我们一人点了一份简单的套餐，我朝妹妹眨眨眼：“我看李对你还是有意思的。” “他？人家可精着呢，会跟咱们这种人？”妹妹吃得漫不经心，她一直嫌自己胖，从不好好吃饭。 “嗯。”我知道妹妹在这方面一向大方，是就是，不是就不是，既然她说没有，那就没有了。我风卷残云般一会儿就吃完了，接着点了二份冰激淋，一壶茶。然后才好好看了看四周。这里并不像我们平时去的茶坊，朴素得很，没有花里胡哨的东西。可是刚刚点东西时发现还比平常去的贵呢。“这里好象不温馨哦。” “不温馨？哎，不是我说你，你有时说话要多肉麻就多肉麻。”妹妹朝我笑。 “干嘛不对啊？”我也笑了，“是不是啊？” “这可比平常咱们去的地方贵啊。”她也不知道贵的原因，和我一样。 “那今天可要你请客，你要来的。”我聒不知耻，因为我的钱包已空了几天了。 “我请就我请，”她露出爽快一面，可是又坏坏地笑了：“不过今天我想请也不行，有人买单呢。” “谁？又是哪个情圣？” “网友，昨天说好了今天见面。” “ 哦，那怎么还不来？” “别急，他让我们先吃一点，他下班后会直接过来。”妹妹气定神闲。 就在这时，我瞥见了门口的一个男人。我一向认为美女是不需要争论的，真正的美女是你在一大群人中一眼扫过让你眼睛为之一亮的那个。男人也一样，鹤立鸡群，门口的这个就是。 我竟看见妹妹有些紧张。一双眼睛发出光来。 那男人看见了我们。“你们好。”他镇定地朝我俩礼貌地笑着。“不要告诉我谁是妹妹，让我猜猜。”他煞有介事地重新打量了我们。 我傻傻地笑了，感觉有些热，而妹妹的脸竟也有些红，哈，遇到真人了。 “你是来给妹妹壮胆的吧？”他看向我。 我听到自己的傻笑声。 我们一直聊到深夜。他善谈，不只自己一个人说，也不只对妹妹说。但，可能就是因为这样，我和妹妹都明白和他没戏。于是我们只能礼貌地和他分手说再见。我记得那天晚风习习，抬头望天，很高很高，月亮也离得很远很远。 此后妹妹再没跟我提起他。倒是我有时在同样有风有月的夜晚，在开车的时候会想起那晚，感觉到美好。 我和妹妹依然过着我们的快乐生活。不知疲倦地跟着流行跑，变换着头发、脸孔、衣服。变换着茶坊，变换着男友。 那天吃完饭，妹妹拿出烟来抽，静静地吐了几个烟圈，忽然看着我说：“我下个礼拜就坐李的位子了。”我没出声，看着她，她的长头发散了开来，新近烫的头发，还不怎么自然，但一张脸是精致的。 “不恭喜我？”她盯着我。 “今天李过来就告诉你这个的？”上班时我看见他俩有说有笑的。 “哪里，他根本还不知道呢？” “啊 “还记得老蔡吗？就我们那个客户经理？他昨晚在电话里跟我说的，李要调到乡下去开拓市场啦。” “啊。”我张着的嘴并没缩小口径，北京治疗白癜风的最佳疗法半晌我才明白过来：“李一向不是很得宠的吗？你跟老蔡还通电话？” “呵呵”她沙哑地笑，“李算什么，要文凭没文凭，要水平没水平，也不就是能拍拍马屁？” “那老蔡呢？你什么时候开始和他通电话啦？” “就那天，那天他第一次来就骂我来着，当晚我就给他打了电话。” “啊 不出二天，李带着新的促销小姐和妹妹去见我们商场的老总，完成了交接。李还是精神的，我见他挺直腰板下了楼梯。而妹妹几分钟后领着促销小姐到柜台来，妹妹今天居然穿了件小西装，脸上干净了许多，但眼睛旁边还是闪着亮粉。她长长的头发盘在脑后一丝不乱的，交待起新人来也一板一眼很有格。看着她，我忽然低下了头。 “HI “很好啊。”我知道这是事实，但我说得很不诚心，我不知道为什么。 妹妹看着我笑了笑，晃晃地走了。 两天后的晚上，我接到了李的电话，电话那头的声音有点模糊，可能他是醉了。“你知道吗？是妹妹在老蔡面前说我对她动手动脚，哼，这种女人 挂上电话，我并没想什么，我也不知我应该想什么。 妹妹工作积极，经常突袭她的促销员，看着她一本正经骂着促销员这里那里时，我尽管低着头，却字字入耳，仿佛是骂我一般地不自在。我和她生疏起来，她经过我时会礼貌地朝我笑笑，但就象她的脸一般化着妆，而我起先还能回报一个，但过后总会觉得自己笑得太过急促，就象做错了事的孩子。 一个月后，我跟我主管说我不做了。我把她载到妹妹带我去的第一个茶坊，我们说着些闲话，主管说象我们这样也不是长久之计，虽然钱比工厂拿得多，但工厂毕竟是个单位啊，不象我们现在这样，只得一个柜台。后来说到李，她说李也不做了，说是已经离开了这个城市，又说起妹妹。但主管毕竟是个文明人，虽然想说妹妹的闲话，却又说得那么似有似无，罗里罗索。我给她说得心头痒痒，但叫我说妹妹，我从哪里说起好呢。 这时候白癜风应吃什么好我看见了从门口进来的妹妹。她顶着一头卷卷的软软的头发，紧身上衣，肥肥的裤子，她的妆已经淡了许多，但依然是摇摇晃晃的步子，跟在她后面的是个穿着考究的中年人。她朝我抬了抬手，走向另一头的桌子。腰是那么细，确实是婀娜的。那个中年人听说是妹妹正式交的一个男友。为此她已和以前那四个分了手。 后来。 我抹掉了脸上的妆，穿起了永恒的白衬衫牛仔裤，但工作却一直在换，从一个工厂到另一个工厂，从一个公司到另一个公司。认识了男朋友。下一个五一我们准备结婚了。